股民沸腾，企业却更应总结

中兴关于合规管理的经验

文 | 合规业务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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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23日午间，中兴通讯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兴通讯”或“中兴”）发布内幕消息公告及复牌公告。公告称，于2022年3 月22日（美国时间），收到法院判决，裁定不予撤销中兴通讯的缓刑期【即缓刑期将于原定的2022年3 月22 日（美国时间）届满】，且不附加任何处罚，并确认监察官任期将于原定的 2022 年 3 月 22 日（美国时间）结束。

股民沸腾，因为有钱可赚；但沸腾之余，我们还注意到中兴通讯公告中的一句话：“公司致力于打造全球一流合规的企业，坚持将合规视为战略发展的基石和经营的底线，遵守业务所在国适用的法律法规，全面开展合规体系建设”。对于企业，尤其是大型企业来说，中兴通讯关于合规管理的经验，更应该引起深思和考量。

2010年6月10日，联合国就伊朗核问题通过决议，决定对伊朗展开第四轮制裁。随后的6月16日，美国公布对伊朗实施出口禁令，其中包括美国生产的可军民两用的零件。

2012年中兴通过签订合同方式，将一批混有美国科技公司软硬件的产品出售给伊朗最大电信营运商伊朗电信（TCI）。此举违反了美国对伊朗的出口禁令，遭到美国商务部调查。

2016年3月7日，美国商务部公布最后调查结果和意见，以违反美国出口管制法规为由将中兴通讯等中国企业列入“实体清单”，对中兴采取限制出口措施。

2017年3月7日，中兴与美国商务部达成和解，中兴同意支付约8.9亿美元罚金。此外，美国商务部对中兴执行的3亿美元罚款，若中兴通讯于七年暂缓期内确切履行与美国商务部工业暨安全局达成的协议要求事项后，可豁免支付。

2018年4月16日，美国商务部指称中兴通讯于2016年11月和2017年7月呈交美国政府函件中作出虚假陈述，禁令再次启动。

随后，历经近两个月的紧张谈判，2018年6月7日，美国商务部正式宣布已与中兴通讯达成新的和解协议，美国将撤销对中兴的封杀禁令，缓刑期为五年。协议内容为，中兴通讯向美国政府支付10亿美元罚款，另行支付4亿美元的代管资金，如果再次违规，则予以没收；必须在30天之内更换董事会，施行最为严格的合规管理制度。

之后，中兴通讯首先建立了出口管制专项合规计划，其后又建立了反贿赂合规计划、数据保护合规计划。

2018年10月7日晚，中兴发布公告，德克萨斯州北区美国地方法院延长法院任命的监察官的任期至2022年3月22日。2018年上半年公司管理费用中法律事务费为18646万元（约2814万美元），同比增加16742万元（约2526万美元）。

五年来，中兴通讯付出的代价巨大。万幸的是，美国方面最终认定中兴通讯实际实施了切实有效的出口管制合规计划，从而解除了对中兴的制裁。

1、中兴通讯当年没有专门的出口管制合规行为规范

中兴通讯违反美国出口管制制度，向包括伊朗、朝鲜在内的受制裁国家再出口美国受管制产品，同时公司高管还支持法务部门制定并组织实施相关的风险规避方案。中兴通讯的法务部本应以“合法合规”为底线监督和指导公司的经营管理，但在实际操作中却牵头组织制定《关于全面整顿和规范公司出口管制相关业务的报告》和《进出口管制风险规避方案》两份文件来帮助公司实施相关违法行为；而中兴通讯的高管对此报告的批复和采用，更是将公司经营置于违反所在国法律的高风险之中。

2、中兴通讯管理层当年缺乏合规意识

明知违反出口管制规定，仍然实施相关行为，已经反映了管理层合规意识的缺乏。在2017年中兴通讯与美国的协议中，中兴通讯同意解职其4位高级员工，并对35名其他员工减少奖金或加以处分；中兴通讯并且还于2016年11月和2017年7月在向美国政府提交的两封信中称，公司已经或即将对此前认定违规的39名员工进行了处分。但实际上，在美方加紧调查之后，中兴通讯在2018年3月承认其“没有全面执行”一些处分措施，只解雇了4位高级员工，但其他需要介绍奖金或加以处分的35名其他员工中，除了一名员工之外，所有相关员工都拿到了2016年的奖金；并且中兴通讯也承认其在2017年向美国政府提交的信中存在“不准确之处”。

也就是说，中兴通讯在达成协议之后，仍继续实施相关违规行为，严重背离了认罪协议中的相关义务，因而直接招致了2018年更为严重的制裁。可以说，自身合规意识淡薄，直接招致了此次“灾难”。

3、中兴通讯当年总体合规管理程序体系不完善

一个完整的合规管理计划，应当包括事前防范、事中监控以及事后应对等程序性的制度体系。然而，当年的中兴通讯，不仅未能防范违规事件的发生，违规应对体系同样不完善。

中兴通讯在被调查的过程中，采取了多项措施向美国政府隐瞒相关信息：通过其辩护律师雇佣的司法会计事务所来销毁其与伊朗交易有关的数据；中兴通讯还要求涉及到伊朗交易的每个员工签署保密协议，并成立了一个合同数据归纳小组，从数据库中识别和删除与这些交易相关的所有数据。

明知司法部门正在调查，还试图通过多种手段去掩盖违规行为，对于应以诚信经营为本的公司实体而言，实属错上加错之举，中兴通讯由此向美国司法部支付的罚款款项也高于其他部门。

虽然说，中兴通讯最终取得了合规意义上的胜利，重新拥有了向美国开展出口业务的资格，然而，其承受的代价，也不是任何企业都能够承受的。当然，经此一事，中兴通讯建立了完善的合规管理体系，对企业本身的可持续发展壮大，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在合规管理、业务管理、财务管理并称为企业管理三大支柱的今天，在国际、国内都在强调企业合规管理的形势下，构建完整的合规管理体系，是每个企业健康发展必须遵循的路径。

徒法不足以自行，人是一切制度的执行主体。无论是企业管理层，亦或是普通员工，在日常经营活动中必须具有合规意识。企业应当通过教育培训等方式，塑造人人合规、时时合规、事事合规的合规文化，避免知规违规的行为发生。

合规的前提是有规。企业应当建立包含事前风险防范、事中风险监控、事后违规应对的合规程序制度，以及对职工行为做出指引的合规实体准则，并切实、有效执行，这样才能有效防范合规风险转化为实际的危害结果，并切割企业责任与职工责任。

合规工作不同于传统的法务人员或法律顾问工作，更多地强调工作的主动性，而非被动应对。企业应当完善公司治理结构，对于大企业可以设置专门的合规部门，小企业可以设置专门的合规人员或外聘合规顾问，明确岗位职责，确保合规人员或部门能起到治理、监督、整改等作用。